第30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30)正在巴西贝伦举行,世界各国政要和科学家与社会团体齐聚一堂,聚焦三大核心议题:推动各国减排承诺更新、推出“全球适应目标(GGA)指标体系”、细化气候融资机制,共商应对气候变化大计。
与气候相关的新闻事件近日也接连登上热搜,“地球正逼近首个危险的气候临界点”“大气中的二氧化碳水平创历史新高”等引发关注。那么,这些变化会给全球气候和人们生活带来什么影响?如何理解目前关于气候变化的争议?我们请国家气候中心研究员周兵来说一说。
气候临界点是否触发从何得知?
英国埃克塞特大学全球系统研究所近日牵头发布由23个国家87个机构的160名科学家共同撰写的《2025年全球临界点报告》,明确指出全球热带珊瑚礁已突破1.2℃的热耐受临界值,正越过生存临界点。 与此同时,世界气象组织也发布了2024年度《温室气体公报》,揭示当前大气中二氧化碳水平创历史新高,加剧了地球面临的不断暖化问题。
IPCC(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对“气候临界点”(Climate tipping points)有明确定义:就气候系统来说,临界点指的是全球或区域气候从一种稳定状态到另外一种稳定状态的关键门槛。气候临界点可通俗理解为:地球气候系统中气候指标达到某个关键阈值区间。当气候指标接近阈值区的低端,气候临界点进入激活状态;若达到阈值区的高端,气候临界点进入全面崩溃状态,会导致气候系统发生巨大且通常不可逆的变化。201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威廉 ·诺德豪斯曾有个比喻:漂浮在水面上的独木舟开始倾斜进水的时候尚能保持平衡,但当倾斜达到一定程度时,独木舟就会倾覆——造成这个不可逆后果的倾斜角就是临界点。
《2025年全球临界点报告》着重分析了生态系统最可能触发的6个气候临界点——
热带珊瑚礁退化:海水温度升高和海洋酸化是导致珊瑚白化和死亡的主要原因。
西南极洲冰盖融化:该冰盖的融化速度正在加速,可能导致全球海平面上升。
海洋副极地环流对流减弱:这种对流减弱可能对海洋的全球热量和盐分分布产生重大影响。
大西洋经向翻转环流减弱:这是一个关键的海洋环流系统,其减弱会影响全球气候模式,特别是欧洲和北美的气候。
山地冰川退化:全球山地冰川的消融是全球变暖的明显标志之一,并威胁到依赖冰川融水作为水源的地区。
亚马孙雨林崩溃:持续的森林砍伐和干旱可能导致大片森林转化为草原,从而释放大量二氧化碳并影响区域和全球气候。
突破临界点将引发连锁反应
气候临界点有两个特性。 第一个特性是不可逆,所带来的变化也是永久性的。一个气候临界点被突破,气候变化可能转为更加陡峭的非线性指数级变化。也就是说,在到达气候临界点之前,避免“触发”的努力是有意义的,而一旦“触发”,气候系统会进入新的平衡,但不会再是原来的状态。第二个特性是难以预测最后一根稻草失去的时机。这也是最危险的一点:尽管人们知道危险将会来临,却无法准确预见何时到来。当人们真正身处危险时,气候临界点往往已经被触发。
最令科学家担忧的是,一个气候临界点的到来可能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 引发冰川崩塌、永久冻土融化、季风系统破坏以及热带雨林和珊瑚礁死亡等其他气候临界点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尤其是这种连锁反应可能会危及一个至关重要的“地球空调”,即大西洋经向翻转环流(AMOC)。AMOC是由海水温度与盐度差异驱动的全球性海洋环流系统,它通过北大西洋暖流将赤道热能输送至北大西洋高纬度地区,表层海水在向北流动过程中因蒸发作用盐度逐渐升高,最终在格陵兰岛附近因低温高盐特性下沉形成深层回流,对维持欧洲及北美东北部温和气候具有关键作用。
举个例子,气候临界点到来,北极冰原和格陵兰冰盖融化,向北大西洋注入大量淡水,可能导致AMOC减弱。AMOC减弱会使全球热量重新分布,减少向北半球输送的热量,将更多热量留在南半球的海洋中。而这种热量重新分布的改变,会进一步加速南极冰盖的融化。
总之,各个气候临界点并不是孤立的,而是相互关联、相互影响的。一个气候临界点的突破很有可能触发其他气候临界点,即一个事件触发下一个事件,最终导致全球气候模式发生剧烈、广泛的变化。
“气候临界点”是需严肃对待的风险
世界气象组织发布的《温室气体公报》指出,2024年大气中二氧化碳水平创历史新高,达423.9ppm(百万分比浓度),较2023年增加3.5ppm,为1957年有现代观测以来最大年度增幅。世界气象组织官员表示,上一次地球出现如此高的二氧化碳水平是在300万至500万年前,当时地球上还没有人类。2024年全球年均甲烷浓度为1942ppb(十亿分比浓度),也创下历史新高。二氧化碳对温升的贡献占76%,甲烷气体对温升的贡献占16%。
可以预见,随着二氧化碳水平不断升高,陆地生态系统和海洋吸收二氧化碳的能力逐渐减弱,地球可能进入一个“气候恶性循环”,进一步加速全球变暖和气候临界点的到来。
其实,近些年关于“全球变暖是否被夸大”“气候临界点是否存在”一直存在争议。 目前,全球主流科学界基于持续的观测和研究,对此已经有了比较明确的共识。简单总结就是:“全球变暖夸大论”缺乏科学证据支持,“气候临界点”是一个基于大量研究、需要严肃对待的紧迫风险。
总而言之,全球变暖已成为全球科学共识,气候变化的影响也有充分科学数据支撑。围绕全球变暖与气候临界点的争议,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理解。
一是科学研究的不确定性。一方面,气候模型再精致,也无法准确预测未来气候变化的具体情况;另一方面,现代专业气温记录最早只能追溯到19世纪中叶。
二是不同阵营的观点及背后因素。支持全球变暖的阵营是主流,认为全球变暖是工业碳排放造成的,会引发环境灾难,背后不乏新能源产业的支持。反对阵营则质疑全球变暖的真实性,认为碳排放与气温变化关系不大,不相信会引发环境灾难,背后有传统能源产业的支持。
积极临界点存在巨大潜力
科学研究警告人们,生态系统正在逼近危险的气候临界点,然而,科学研究也展示了积极临界点(Positive tipping points)的巨大潜力:政策、技术、金融和行为方面的自我强化转变,能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规模推动变革。第30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的愿景就是,将人们对气候临界点的认知从恐惧转变为希望。
积极临界点是与破坏性临界点(如珊瑚礁退化、冰盖融化)相对的概念,指通过社会、技术或政策变革引发的正向加速效应,可帮助缓解或逆转气候危机的临界点。这类临界点强调通过人类行动触发系统性转变,例如绿色技术的推广和普及能形成自我强化的良性循环,降低碳排放并加速能源转型,以应对全球变暖等挑战。
当前,太阳能、风能、电动汽车、电池储能热泵等绿色技术政策的普及,都是转型发展的方向。 比如,电力和交通运输行业正在经历转型,鼓励全球范围内太阳能光伏和风能的普及,经济战略和金融财政政策也在支持积极临界点的政策,以及不同技术和市场的社会转型。
公众对气候危机的关注和担忧与日俱增,生态系统恢复、可持续消费模式的推广等亦可触发自然与社会系统的正向反馈循环。此次,热带珊瑚礁的大规模死亡是警钟,若不立即采取果断行动,亚马孙雨林、冰盖和洋流的丧失将真正给全球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一言以蔽之,我们必须防止不可逆转的气候临界点损害,同时也要触发积极临界点,推动社会走向低碳、韧性发展和包容性繁荣的未来。
北京日报记者 汪丹正规配资平台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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